單樞機的期許
每星期二是我近三年唯一臨床服務的日子,5月8日星期二 這一天我有一個忘不了的任務-「向單國璽樞機主教告知有腦部轉移」。單樞機在五月初的腦部掃描發現有幾處腦部轉移,經過醫療團隊病情討論後,耕莘醫院鄧世雄院長及前院長陸幼琴修女希望由我來告知單樞機腦神經系統的病情及接下來的治療計劃。「病情告知」是醫學專業上一項重大議題,經驗告訴我要非常慎重的執行,我當天門診還有三、四十位病患在候診,樞機主教是我們的大家長,這個任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大考驗,我祈禱片刻便鼓起勇氣到放射治療科的休息室去,單樞機第一句話問道:「我的小天使跑到哪裡去?」他神情安定又充滿幽默的反問卻減少了大家的焦慮。我從神經外科魏志鵬主任手中接過扣診鎚,以一個專業神經科醫師之手給樞機主教完整的檢查一遍,我的眼神除了專注他的認知反應外,卻留意到他豁達的人生觀,我的手接觸他的肢體力量外,更感受到他的溫良與誠懇。五月至八月,我有較多的機會去關懷他的病情,但他的言談及舉止卻給我更多的學習。有兩點特別提出與今年輔大M97(註一)醫學系同學在穿上白袍前 (註二)分享與共勉:(1)重視醫德培育及(2)同儕團體的重要。
重視醫德培育
單樞機在立志當神職前曾經考慮學醫,他在輔仁大學董事長的任內全力促成醫學院及醫學系的成立,近年更是大力協助輔大附設醫院的籌建。他不只一次向我表示輔大醫學系的成立與存在有她獨特的目的,他再三叮嚀醫德的培育是我們老師及學生必須重視的信念。
「醫德」與「醫學專業」(Medical Professionalism)有許多共通的地方,我特別借用加拿大McGill大學Cruess教授夫婦對醫學專業素養的內涵來描述,因為非常貼切及詳細,值得大家的反思與學習,他們以「治療者與專業工作」來形容醫學專業素養及一定要教導的重要性 (Cruess et. al.: Professionalism must be taught,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315:1674-1677;1997),包括利他主義、自主、關懷與熱情、承諾、能力、保密、洞察力、廉正與誠實、道德與倫理行為、值得信任、心胸開放、全心照顧、尊重病人治療的潛能、尊重病人的尊嚴與自主權、對職業的責任感、對社會的責任感、自律和團隊精神(賴其萬: 如何將人文融入臨床醫學? 當代醫學36: 731-735;
2009)。這段描述可能讓大家覺得近乎完美,但這些特點卻是醫業本身或外界對我們的期許,當現今的大環境及外界嚴峻看待我們時,這更是我們應追求的方向。幾個世紀以來,醫學教育有一套古老但實用的教學方式,就是「師徒傳承」與「導師制度」,我們今天叫做「Role-Modelling」(典範學習 Cruess et. al.: Role modelling-making the most of a powerful
teaching strategy.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336:718-721;2008)及「Mentoring」(導師制度) (葉炳強: http://www.med.fju.edu.tw/teacher/chair_letter/98_葉主任致導師信函.pdf)
,專業素養的學習是進入臨床年級無可取代的機會,這部份的教學更是各位老師在臨床場域中無可替代的身教。
同儕團體的重要
單樞機和我閒談中,提起在南部有一些資深醫師向他慕道、學習教理,部份因而受洗,但他最希望看到這些醫師能自成一個團體,彼此鼓勵學習,信仰才能更深更遠。我聽了他的期許後更是深深被觸動,在我們醫療專業中,這個概念非常重要,我們有專業學會、協會、校友會等團體,但更重要的是需要有共同理想抱負的同儕在一起,因為那份正向支持的力量才是對抗不公義、不完美環境的動力。單樞機期許醫師們能組成信仰團體的心願,也是我們醫業同仁努力的方向。
智慧、光和愛
江漢聲校長在他追悼單樞機的文章寫著:「他的遺言是一本聖經、一盞蠟燭、一副窮人棺材陪他走。我個人解讀是帶著他的智慧、光和愛離開人間,而我們要傳承的,正也是他的智慧、光和愛。」(http://shankhsj.blogspot.tw/)系主任謹以單國璽樞機主教留給我們智慧、光和愛與大家共勉。
註一:M97: 代表輔仁大學醫學系學生入學的民國年份。
註二:白袍典禮是台灣醫學系學生從四年級升五年級臨床實習從師長手中穿上醫師袍的神聖典禮 (葉炳強:http://www.med.fju.edu.tw/teacher/chair_letter/98_M94加袍典禮-系主任致詞.pdf)。